诗文库 正文
三月四日诣畅春园恭问皇太后安遂启跸往盘山因成是什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萧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二十八
问寝诣晨朝,喜瞻健倍饶。
奏闻将启跸,兼告即还轺(以十六日还驾)。
乘马仍依旧,寻诗若预要。
省耕春有例,以近可知遥。
唐子西文录记(绍兴八年三月) 北宋 · 强行父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
宣和元年,行父自钱塘罢官如京师,眉山唐先生同寓于城东景德僧舍,与同郡关注子东日从之游,实闻所未闻,退而记其论文之语,得数纸以归。自己亥九月十三日尽明年正月六日而别。先生北归还朝,得请宫祠归泸南,道卒于凤翔,年五十一。自己亥距今绍兴八年戊午,二十年矣,旧所记,更兵火无复存者。子东书来,属余追录,且欲得仆自书,云:「将置之隅坐,如见师友」。衰病废忘,十不省五六,乃为书所记,得三十五条。先生尝次韵行父《冬日旅舍诗》:「残岁无多日,此身犹旅人。客情安枕少,天色举杯频。桂玉黄金尽,风尘白发新。异乡梅信远,谁寄一枝春」。又次《留别》韵云:「白头重踏软红尘,独立鸳行觉异伦。往事已空谁叙旧,好诗乍见且尝新。细思寂寂门罗雀,犹胜累累冢卧麟。力请宫祠知意否,渐谋归老锦江滨」。盖绝笔于是矣,集者逸之,故并记云。三月癸巳,馀杭强行父幼安记。
按:《唐子西文录》卷首,中华书局历代诗话本。
申大元帅府劄子 南宋 · 赵子崧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一、《三朝北盟会编》卷八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
子崧近具状申禀乞早下严令,约束诸将,定日赴阙。本府遣四头项已于初八日复扶沟,十一日复太康,见今审度。今月十六日忽收到快行节级赵进所说青城之事,供具稍涉虚妄、甘当处斩文状。其言皆臣下所不忍言,痛彻五内,殒绝无所,既不敢誊申行府,又不敢默默。云,二圣、二后、二叔、诸王、卿相自正月十日皆出,并家属至虏寨,恐旦夕北去,万一渡河,则不得复回。又云,三月六、七日有伪立者,似是向来与大王同使虏之人。而南京关报,汴水初八日忽满,皆可疑者。惟望大王力振军势,遣师邀击河上,迎请两宫,再安宗社,问罪僭逆,不可犹豫。犹豫之间,变故生矣。国之存亡,在此一举。若有献议拥兵南渡,似未可听。大王麾下尽是西北人,孰肯渡江?渡江之后,中原岂可复取?莫如四近举兵邀击,先遣问罪僭逆,最为上策。子崧此州危如累卵,万一伪檄,有死而已。半年城守,粗著微效。今虏幸去,若僭伪见攻,誓不俱生,伏望大王怜悯。同姓系累而去,所存无几,如某辈粗有知识,荷国厚恩,必能自效。盖今日臣下已往往择利,非大王力宣国威,则二百年基业将如何哉?告大王更审问探,若果如此,势不可缓。仍乞多发疑书以坏契丹燕云从贼之心,多收此曹以为我用,则转祸为福。狂瞽僭易,死有馀罪。子崧不胜泣血哀鸣之至。
祈福观钟文 北宋 · 柴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六、嘉庆《湖北通志》卷九一
大宋国荆湖北路复州玉沙县白沙居住奉道弟子柴瑗,谨施财命工,铸造鸿钟一口,舍入本县祈福观,永充供养。所资善利,用祝延今上皇帝圣寿无疆,次保家门平善,人口乂宁者。宣和乙巳岁三月十六日志。
春祭诸庙祝文(二)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九、《鹤林集》卷一三
古者诸侯得以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每岁季春,厥有常祀。有其举之,其敢废之?用是以月之既望,祀于有庙。伏惟时其雨旸,使麦既实而谷有秋,则神之惠也,侯之望也,亦民之福也。
再谒华岳祠题名 北宋 · 程琳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四、《金石萃编》卷一二八、《华岳志》卷四
程琳皇祐己丑三月十六日蒙恩制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三月十九日奉敕就差判大名府兼留守司事、河北安抚使。二十八日被诏入觐。四月十八日再经华阴,恭谒岳祠。太常博士蔡挺、殿中丞杨士彦、男太常寺太祝嗣隆、嗣弼、嗣恭、嗣先侍行。
福荣堂记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二、《诚斋集》卷七四、《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四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绍熙五年,隆慈备福皇太后圣寿八十,乃春王三月,皇帝鸣和銮,备法驾,曶爽夙兴,星陈天行,朝于慈福宫,奉觞上千万岁寿。是日寿皇拜前,皇帝拜后,嘉王又拜后,四世重庆,三宫驩浃,怡怡愉愉如也。缛礼告竣,慈颜有喜。皇帝若曰:「有昊博临,克笃宋祐。佑我王母,受兹介福。施及家邦,予一人敢专向之?其锡类介赉,以及人老,惟臣若士若民,父母高年者赐爵有差」。于是太学生员吉州太和县进士臣胡笺父臣咨封迪功郎致仕,母欧阳氏孺人。赞书宠嘉,命服渊曜,邑里交贺,族亲相艳,乃扁其中堂,命曰「福荣」,以侈君赐,盖取诸赞书语也。维吉之胡,其先肇自五季,避地寔来,其别有三:若资政殿学士忠简公,是为值夏之胡,其祖伯也。若讳衍,策庆历六年第,仕至朝奉大夫者,是为太和南城之胡,其祖仲也。若笺之父子,是为黄漕之胡,其祖季也。伏而未鶱,汩而未昭。其昭其鶱,不在笺乎?惟咨里居有贤称,嗜义若渴,教子若琢切。而笺也允迪其教,用励其业,将以树其家而光其宗,与九州四海之豪英角其能于上庠,而屡书于月成焉。繄皇上锡类之恩,配于丕天,曷云报称!将欲报称,不在移所以孝于亲者以忠于君乎?君家资政忠简大忠高节动天地,贯日月也,师之则是,学之则至,其勿曰「吾家子云」而外求焉,则几矣。岂惟报其君,亦惟报其亲。三月既望,具位杨万里记。
乞将京西淮南逃绝田展免租课劄子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相山集》卷二二
契勘京西淮南系官閒田,朝廷比缘少人请佃,已于绍兴二十六年三月十六日专降指挥,令转运司行下所属州县,多出文榜招诱,不以有无拘碍之人,并许踏逐指射请佃,不限顷亩给先投状人,其租课依绍兴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指挥送纳。自承佃后,沿边州县与放免十年,次边州县与放免五年,候承佃及三年与充己业,许行典卖。其为招诱之法,非不勤且至、备且善,可以见圣君贤相之用心也。伏见近年以来请佃者渐众,而其间诸道人吏从而作弊。以逃租之重,而绝租之轻也,遂将系官閒田暗却逃绝名色,例行给佃。或恣其乞取,而轻重其租,或俟其给佃既了,续改作官员职田之类。初年给佃,次年即行起催,并不依沿边放免十年、次边放免五年指挥,至使朝廷之德意遂成罔民之虚文,甚无谓也。欲望详酌,将京西、淮南应干已未请佃逃移户绝官田,各随所在州县见行则例,逃重绝轻,纽撮租课。沿边放免十年,次边放免五年。其逃田纳租及三年,令其自陈,以田亩土色纽作税役,别给公据,径改拨为己业,许行典卖。其绝田不以年限,亦属常平,不得更加租赋。及行改拨,务在必行,如有违戾去处,许佃户越诉,将官吏重作行遣。庶几请佃之家不至疑惧,安土乐业,日加垦辟,用跻阜康之域,不胜幸甚。
后廿九日复上书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一
三月十六日。前乡贡进士韩愈。谨再拜言相公閤下。愈闻周公之为辅相。其急于见贤也。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捉其发。当是时。天下之贤才。皆已举用。奸邪谗佞欺负之徒。皆已除去。四海皆已无虞。九夷八蛮之在荒服之外者。皆已宾贡。天灾时变昆虫草木之妖。皆已销息。天下之所谓礼乐刑政教化之具。皆已修理。风俗皆已敦厚。动植之物。风雨霜露之所沾被者。皆已得宜。休徵嘉瑞麟凤龟龙之属。皆已备至。而周公以圣人之才。凭叔父之亲。其所辅理承化之功。又尽章章如是。其所求进见之士。岂复有贤于周公者哉。不惟不贤于周公而已。岂复有贤于时百执事者哉。岂复有所计议。能补于周公之化者哉。然而周公求之如此其急。惟恐耳目有所不闻见。思虑有所未及。以负成王托周公之意。不得于天下之心。如周公之心。设使其时辅理承化之功。未尽章章如是。而非圣人之才。而无叔父之亲。则将不暇食与沐矣。岂特吐哺捉发为勤而止哉。惟其如是。故于今颂成王之德而称周公之功不衰。今閤下为辅相亦近耳。天下之贤才。岂尽举用。奸邪谗佞欺负之徒。岂尽除去。四海岂尽无虞。九夷八蛮之在荒服之外者。岂尽宾贡。天灾时变昆虫草木之妖。岂尽销息。天下之所谓礼乐刑政教化之具。岂尽修理。风俗岂尽敦厚。动植之物。风雨霜露之所沾被者。岂尽得宜。休徵嘉瑞麟凤龟龙之属。岂尽备至。其所求进见之士。虽不足以希望盛德。至比于百执事。岂尽出其下哉。其所称说。岂尽无所补哉。今虽不能如周公吐哺捉发。亦宜引而进之。察其所以而去就之。不宜默默而已也。愈之待命。四十馀日矣。书再上而志不得通。足三及门而阍人辞焉。惟其昏愚。不知逃遁。故复有周公之说焉。閤下其亦察之。古之士。三月不仕则相吊。故出疆必载质。然所以重于自进者。以其于周不可。则去之鲁。于鲁不可。则去之齐。于齐不可。则去之宋之郑之秦之楚也。今天下一君。四海一国。舍乎此则夷狄矣。去父母之邦矣。故士之行道者。不得于朝。则山林而已矣。山林者。士之所独善自养。而不忧天下者之所能安也。如有忧天下之心。则不能矣。故愈每自进而不知愧焉。书亟上足数及门而不知止焉。宁独如此而已。惴惴焉惟不得出大贤之门下是惧。亦惟少垂察焉。渎冒威尊。惶恐无已。愈再拜。
禘祫议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今月十六日敕旨。宜令百寮议。限五日内闻奏者。将仕郎守国子监四门博士臣韩愈谨献议曰。伏以陛下追孝祖宗。肃敬祀事。凡在拟议。不敢自专。聿求厥中。延访偫下。然而礼文繁漫。所执各殊。自建中之初。迄至今岁。屡经禘祫。未合适从。臣生遭圣明。涵泳恩泽。虽贱不及议。而志切效忠。今辄先举众议之非。然后申明其说。一曰献懿庙主宜永藏之夹室。臣以为不可。夫祫者合也。毁庙之主。皆当合食于太祖。献懿二祖。即毁庙主也。今虽藏于夹室。至禘祫之时。岂得不食于太庙乎。名曰合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谓之合矣。二曰献懿庙主宜毁之瘗之。臣又以为不可。谨按礼记。天子立七庙。一坛一墠。其毁庙之主皆藏于祧庙。虽百代不毁。祫则陈于太庙而飨焉。自魏晋已降。始有毁瘗之议。事非经据。竟不可施行。今国家德厚流光。创立九庙。以周制推之。献懿二祖犹在坛墠之位。况于毁瘗而不禘祫乎。三曰献懿庙主宜各迁于其陵所。臣又以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师列于太庙也。二百年矣。今一朝迁之。岂惟人听疑惑。抑恐二祖之灵眷顾依迟。不即飨于下国也。四曰献懿庙主宜附于兴圣庙而不禘祫。臣又以为不可。传曰。祭如在。景皇帝虽太祖。其于属乃献懿之子孙也。今欲正其子东向之位。废其父之大祭。固不可为典矣。五曰献懿二祖宜别立庙于京师。臣又以为不可。夫礼有所降。情有所杀。是故去庙为祧。去祧为坛。去坛为墠。去墠为鬼。渐而之远。其祭益稀。昔者鲁立炀宫。春秋非之。以为不当取已毁之庙。既藏之主。而复筑宫以祭。今之所议。与此正同。又虽违礼立庙。至于禘祫也。合食则禘无其所。废祭则于义不通。此五说者。皆所不可。故臣博采前闻。求其折中。以为殷祖元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为帝。又其代数已远。不复祭之。故太祖得正东向之位。子孙从昭穆之列。礼所称者。盖以纪一时之宜。非传于后代之法也。传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盖言子为父屈也。景皇帝虽太祖也。其于献懿。则子孙也。当禘祫之时。献祖宜居东向之位。景皇帝宜从昭穆之列。祖以孙尊。孙以祖屈。求之神道。岂远人情。又常祭甚众。合祭甚寡。则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于伸孙之尊。废祖之祭。不亦顺乎。事异殷周。礼从而变。非所失礼也。臣伏以制礼作乐者。天子之职也。陛下以臣议有可采。粗合天心。断而行之。是则为礼。如以为犹或可疑。乞召臣对。面陈得失。庶有发明。谨议。
上皇帝书 宋 · 安尧臣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二二、《三朝北盟会编》卷六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三三
臣谨昧死裁书献于陛下。臣观陛下缵承之初,首用吴敏为右相,使之代天理物,而制曰「定禁中之策,靖我邦家」。值上皇始厌万几,内禅于陛下,陛下天性至孝,感泣退避,慈谕数四,方即大宝,此乃天命人心,咸有所归,敏何与焉?当制学士非敏之党而何?敏,蔡京门人也。京之父子既幸脱于鼎镬,京之党亦未加诛戮,其门生故吏与夫党与之枝叶,又且磨牙摇毒尚居要津者,实敏为之援。昔人以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其敏之谓乎!继以徐处仁为左相。处仁之材固优于治郡,而未闻有宰天下之能。入据公辅之任,方虏骑侵轶,天下可谓多事矣,碌碌居位,无所建明,斯所荐拔,亦无出其右者。昔人以楶棁之材不荷栋梁之任,其处仁之谓乎!耿南仲、何㮚二子,书生也。平居高谈阔论,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而不知所守,置之翰苑可也。若使之辅佐英主,安国家,定社稷,实非所长,其连茹汇征,可不论而知也。中书门下,王政之所由出也,天子所与论道经邦者也,职在统治百官,以参佐机务,关掌出纳命令之重。陛下发号施令,举措云为,有悖于理而碍于法者,当封駮论列,则事无过举。今以赵野之徒为之,野性龊龌,但知奉行陛下诏旨而已,必不能为陛下执奏于前,上以拂人主之邪,下以捐百姓之害,庶乎陈善闭邪,引君以当道也。其所引类,又当如何?非特此也,下至省台寺监,远及监司帅臣,与夫郡县之吏,尚习宣和故态,咸以欺君罔上,背公营私,持禄保位。既得患失,凡蠹国害民之风莫之能革,而务以委靡软熟之辞上惑圣聪,是则掠美于己,非则歛怨于君,曷尝有致君之心,忧天下之志,面折廷诤,如南衙群臣者哉?冯澥可谓刚毅守节矣,方崇观奸臣用事之际,奋不顾一时之祸,以撄人主之威,当时有识之士以为美谈。自陛下擢为谏议,正国步多艰,天下之士翘首跂踵,冀澥日以忠言进于前,致明主于三代之隆,以全令名,以利天下。累月之间,不闻建一大计,定一大事,成一大功,徒闻与杨时是非熙宁、元祐之学而止耳。则政事阙失,生民携贰,陛下何由而知之?其他庸庸之徒,可不问而知也。自古王者重乎谨谗,故《易》有「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之戒,仲尼亦恶利口之覆邦家者。是以养鸡者不畜狸,牧兽者不育豺,植木者忧其蠹,保民者除其贼,良有以也。顷者陛下当敌国来寇,则纳李棁、郑望之、李邺之徒割地谬计,命李邦彦主和议,复与之盟,以纾目前之祸。洎敌人退师,口血未乾,则又纳庸人之议,命种师道、姚古、种师中援三镇,谓祖宗之地寸土不可与人,但守陵寝所在,誓当固守。顷缘奸臣误国,败累朝不渝之盟,致虏兵凭陵,宗社倾危。陛下诞布惟新,不忍生灵重困锋镝,遂捐金帛、割土地,复讲累朝旧好。既盟之后,虏情颇悟前日之非,遽尔退师。执政大臣曾不历算周思,复荧惑陛下,使陛下失信于夷狄。夫前日之渝盟,与今日之失信,利害较然明矣。臣固知为此者,非贤人君子有爱国忧君之志,摅忠愤以为宗社大计也。乃奸凶之党,尚怀蠹国之心,必欲倾覆神器而后已。此臣所以中夜以思,临食而惧,深为陛下寒心也。且胡雏之犯中国也,宇宙腥膻,虽三尺之童皆知一战而却之,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奈何陛下将相大臣,半为奸党遗类,陛下虽欲奋然有为,无股肱心膂之寄可任以大事。是以虏日益骄,虽金缯数百万而犹未满其意,乃割三镇之地以奉其所大欲,然后快其心,陛下岂得已哉?陛下既已与人,又且悔之,彼将一旦肆其忿毒,以残害吾民,使吾民肝脑涂地,则祖宗二百年之基业莫之能保,而陛下九州四海之广将被发左衽矣,况陵寝乎?致此之咎,当谁执之?臣意陛下三月十六日诏书,今已诞布天下久矣。为夷狄谋者,必曰上皇委任奸臣,致我兴师无亡矢遗镞之费,得金缯数千百万,三镇二十州地,遂从其情,再讲旧盟。今师未旋踵而陛下已失信,必奸党未去,复有此议,不若乘此渝盟之衅,以令大军,逮高秋折胶,塞上草衰,拥弯弓之虎士,驰控弦之战马,南驱而去,我当百战而胜,彼将不战自屈,则我之所得,岂特金缯数千百万、三镇二十州之地而已!彼之所谋诚如是,则陛下何苦惑邪论而较小利哉?昔人云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深可戒也。臣愚为今之计,陛下当明诏有司,将前日奉使许地李棁、郑望之、李邺,元主和议之李邦彦,与夫今日建议悔约大臣及奸党遗类,大正典刑,枭首以谢天下,以示敌国。乃择智勇有谋之人,使出使疆外,讲二国之欢。陛下当且含垢忍耻,捐三镇之地,资其强大,恣其贪嗜,骄其志气。彼必谓吾之智术终莫能制之,暴虐自肆,荒淫无度,其亡国可立而待也。然后陛下内选相臣以立法度,求民瘼,修富国之政,务强兵之术;外选将臣以备征伐,训兵积粟,修守战之备,务禦戎之略。假以岁月,辅以天时,合以人事,乘仇人之有衅,爰赫斯怒,备乃弓矢,鍜乃戈矛,砺乃锋刃,英谋电发,神算风驰,如决大河,溃蚁壤,不折一矢,不遗一镞,扫清沙漠。彼时稽首称藩,挈地以还陛下,则边城守境之民,父兄缓带,母子含哺,川涂无犬吠之惊,黎庶无干戈之役,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以雪上皇积年之耻,以示陛下大有为之志,岂不韪欤!
米元章四大字诗帖赞 南宋 · 岳珂
四诗之作,句新而词伉。
两轴之书,意轩而神王。
合此名迹,奇变万状。
予得此诗,季春既望。
风激海而溅雾,月穿云而崩浪。
开函卷舒于小万有之上,作而叹曰,是可以领略山川之清壮矣。
予方望紫烟之岫,具黄篾之舫,友二妙于百载,寓三叹于一倡。
正使持此而列衡门之素壁,亦足对云锦之九叠,而夸瀑布之千丈也。
花石亭赋 明 · 李宜茂
出处:莲轩杂稿卷之一
仲伯氏前洪州通判宜硕。挂冠之年。作亭于坡州栗谷之别墅。寔我王父康平公之旧庄也。杨原李公淑瑊。以花石扁之。而并有记以侈之矣。噫。花石。无情物也。以有先祖之遗泽而感余者深。则赋而张之。岂独无情。因此亦足以知仲伯氏之志云。其辞曰。
岁在癸卯三月既望,客有观乎栗谷之庄,行吟眺望。栗谷主人,欣然邀之,相与登乎花石亭之上。观其斜界石壁,俯临江汀。前瞻官道,后瞰邮亭。群山并凑,野阔潮平。兹实登览之胜境,天地之酿成也。于时春阳正殷,百卉争华。深红淡白,舞风婆娑。嫣者如笑,僛者如醉。皱者如愁,低者如跂。间以怪石,巉岩聱呀。蹇蹇奇奇,列植軿罗。客于是轩眉举目,逡巡避席。以复于主人,曰:快哉亭乎,吾能得主人之乐矣。盖质之坚确者,石也。物之闲静者,花也。俪美于君子,则馨香之德可荐。托兴于诗人,则切磋之功当加。是以高人达士,多托于是物。于以养吾之天,是则主人之所以托于花石。而玩物适情者,夫岂徒然。主人曰:否。昔吾王父之构斯亭也,以知足之年,际于升平之会。功名如脱,宅心物外。筑室考槃,于焉宽大等闲。为花石之主人,岂轩冕之能移。一朝长辞,孰能堂基。顾余何人,承此燕贻。惜乎名缰且绊,宦海浮沈。十载归来,草没苔深。幸田园之尚在,乃肯构而为心。今吾之居是亭也,见花之发,则思祖先封植之勤。见石之奇,则思祖先抚摩之恩。肃然如承其指使,宛然如见其羹墙。揽遗爱以起敬兮,当百倍乎梓桑。庶祖风之不坠兮,聊暇日以周章。觞酒醪以自慰兮,时登览乎崇冈。瞻江山之风月兮,足以偿平日不尽之怀伤也。且夫盈天地之间者,物有万般。而览物之情,人亦多端。往古来今,孰能反观。借如槛有移春,而侈心转放。堂成半闲,而国势何庇。似六郎之貌,长作风流之态。伊士女之赠,惟看谑浪之戏。或有被叱于道士,术既不稽。点头于谈僧,语亦非真。武昌冈头,浪传望夫之贞女。谷城山下,谁为授书之老人。此则匪直为花石之为祟,抑亦人之惑于花石者,有同乎鱼目之混珍也。若乃席芳药,据胡床。抚奇石,掇幽芳。俯仰无怍,逍遥倘徉。梦绝于软红之场,兴逸于虚白之乡。忧乐两忘,宠辱不知。斯则祖先之所以为心,而知吾之无忝于斯也。虽然吾尝闻之,有兴有废者,物之常,有善有恶者,心之几。祖先能开之,而子孙不能守之。子孙或能守之,而不免为荒淫之归。适有以穷心志之乐,而趣之于膏肓之地,则安有斯亭之作。复为草没而苔深,永负于先志也,此则吾之怛然而不宁。庶有望于有后而不弃也。客于是悠然而笑,乃作而为之歌曰:渺渺兮孤亭,结云构兮江之头。硕人兮俣俣,兹玩愒兮心焉休。种黄精兮翠微,狎白鸥兮沧洲。将以遗兮杂佩,君不来兮夷犹。
代齐贾二相贺迁献懿二祖表 中唐 · 吕温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二十六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某言。伏见今月十四日制命。以尊尊亲亲之义。虔祔献祖懿祖于德明兴圣庙室。正太祖景皇帝东向之尊者。十五日奉迁事毕。十六日袷飨礼成。日月贞曜。乾坤定纪。称情靡忒。合敬有归。百神得受职之方。万国知来敬之本。中贺。臣闻国有事莫大于严祀。礼有经莫大于尊祖。夏殷得之以繁祉。周汉用之以休明。爰自魏晋。迄于隋氏。或以祚短而不及祧正。或以时艰而未遑计论。纷纶兴谢。绵圹载祀。竟虚盛典。允属昌期。陛下道冠前王。庆殷累圣。奉无竞之烈。克广鸿休。瞻有赫之灵。思正大典。精诚感念。旰食畴咨。内断皇明。俯裁偫议。奉祖宗于常尊之地。定昭穆于二序之宜。清庙肃雍。元穹保祐。奔走夷裔。鼓舞生灵。焕乎观一代之光。盛矣接千年之统。臣等自钟舛薄。坐婴衰瘵。不获躬执笾豆。称庆阙庭。诚仰圣敬。感深孝理。形留神往。倍百恒情。无任窃忻之至。
考致政制参宣义方公墓志(绍定二年正月)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铁庵集》卷四一
先君讳逵,字由甫。方在唐季,金紫公讳廷范始居莆,传三世至庆历,郎官讳慎从自城拆居垕塘。又四世至崇宁,居垕埭,则自曾祖讳祐始,种德乐施,以长者称,与妣郑氏葬福平,所谓福平公是已。祖讳中,妣留氏。父讳万,第绍兴庚辰进士,监行在和剂局,以「一经」名其堂,今乡人所谓「一经方家」是已。先君生于绍兴丙子三月二十九日,甫七岁而孤,事母孺人郑以孝闻。常记和剂之语曰:「经之可贵,汉人以金比之,陋矣。今时文之士鲜克通经,汉儒之语殆未可轻。读书之法,与其泛而疏,不若一之专。苟精其一,欲罢不能,将无往不通。诚通矣,其处足以乐,其出足以用。此名堂之意」。先君中岁不践场屋,良有以乐也。既又语其子大舆、大琮、大镛曰:「和剂勤苦,得官不逾年,汝曹勉之」。开禧乙丑携二子试礼部,大琮偶不坠世科,大舆亦缘濮邸入仕。先君历举前辈名人策励之。大舆尉饶之馀干,大琮分教延平,赞漕江右,皆侍以行。其在饶,僚友文肃刘公矩制置江淮,檄摄参幕,先君曰:「吾老矣,岂复预人事」?然金陵六朝遗迹在焉,因愿往。其在豫章,爱西山翠岩,每携家绝江必留宿。又越境去访庐阜者累月,欣然有得而归。晚哭季子,颇倦游,野服家山,自号方壶老人。大舆以香山与循阳请,先君曰:「吾壮年闻薛南海之戚,义激于中,触隆暑,涉黄茅,取妹氏以归,今岂入南时耶?汝第往,善为之」。大琮以将乐请再三,乃从。宝庆元年乙酉岁前一日至邑,穿玉华洞,登虎头函,攀跻如飞。未一年,浩不可留,归数月,一疾不救,实三年丁亥三月十六日,享年七十二。大舆等奔归,母氏哭语曰:「汝父留命汝等,自忠孝外无他语」。惟先君卓荦有志尚,不苟合,重风义。雅不信浮屠,于世故无不谙,然不用以治生产。山经地志靡不究,见老校退卒,问山川阨塞、道里远近,手抄盈箧。生平抱负不槩见,而所以训饬其孤者皎如也。嘉定己巳封承务郎,今上御极,转承奉郎,以子官升朝转宣义郎。夫人林氏偕封孺人,同邑朝散雱之孙女也。福平曾孙馀三十人,伉俪白首,独吾家二老,今夺一矣。越千里归正寝,首丘之愿无憾。病不尝药,殓不拊棺,如诸孤不天何!大舆儒林郎、前循州军事推官,将通闺籍,娶温陵赵奉直不劬之女;大琮奉议郎、前知南剑州将乐县,赐绯鱼袋,娶福唐林简肃栗之孙女;大镛先五年卒,娶薛左史元鼎之孙女。孙男四人:演孙、绍孙、诒孙、选孙;女四人。将以绍定二年己丑正月三日壬申葬丰成里林店溪徐岭。大舆等惕焉唯恐坠先训,或他日有以自见,然后乞铭于世之君子,以明先君之心,兹姑志岁月梗槩云。
妣太安人林氏墓志(绍定四年三月)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铁庵集》卷四一
先君方壶老人以宝庆三年三月十六日弃诸孤,后两年,大舆、大琮奉母太安人命,卜葬于所居莆田县之丰成里林店溪徐岭。万松如孩,母寿未艾,绍定四年三月二十九日,太安人又弃其孤,六月初五日穿而祔焉。盖丁亥之三月距辛卯之三月仅四年馀,百年怙恃之恩已矣,天乎痛哉!先妣林氏讳守真,生于绍兴丁丑十一月二十八日,通判福州讳雱之孙女。甫能言,父国谕讳天明教以《女诫》,父卒,每开卷感泣。事母杨氏以孝谨称。年二十四归于方氏,以既不逮事和剂公,事姑太孺人郑氏益以孝谨称。自奉薄,惟粢盛丰洁。一钱不妄费,至义所当为,举手无难色。凡细大调度不以烦先君,俾得专意教子。大舆尉馀干,大琮掌教延平,赞漕江右,侍二老,或季弟大镛亦在行。既而大镛早世,太安人哭之恸。大琮得邑将乐,请行,太安人留拊孤孀,独先君行。未一年归,遂又哭先君。大琮自将乐奔归,几欲无生。既葬,曰大事毕矣,太安人曰:「门户责重,汝父之望未也」。于是大舆注广之增城,大琮再注福之永福。永福距家信宿,屡迎乃得请。轻轩入邑,童颜寿干,父老聚观赞叹。盖还自江右,不出者八年,一出百馀日以柩归,邑人如失慈母,路奠野恸相踵,谓令拊我有恩。嘉定甲申,遇禋霈封孺人,及是先君自宣义郎亦加赠通直郎。告甫下,慈明殿庆寿恩霈,太安人膺再封之宠,大舆亦转通直郎,大琮朝奉郎。安人曰:「吾妇人,蒙恩曷报?汝辈勉之」!疾将革,诵佛声不绝口。大琮泣请曰:「先君年七十二,母年七十五。年高养薄,儿憾奈何」?太安人作而言曰:「毋妨我行。汝知吾父母平日所以教汝者,则吾瞑目矣」。大舆等惕乎不足以显扬,敢不敬遵先训,庶几他日得以下见九原。先君官讳暨诸妇诸孙已具前志,兹命长孙演孙敬书纳于圹。
车驾诣德寿宫起居当改日奏(绍兴三十二年十二月十八日) 宋 · 黄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中兴礼书》卷一八○
勘会已降指挥,每月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二日,车驾诣德寿宫起居。缘正月八日英宗皇帝忌辰,三月十五日明德皇后忌辰,委是相妨。今欲乞改用正月初十日、三月十六日车驾诣德寿宫起居。
故朝散大夫检校尚书吏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清河县开国男赠太师崔公神道碑 中唐 · 刘禹锡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十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太师讳陲。字平仲。清河东武城人。太公望既封于营邱。子伋嗣侯。伋之孙曰穆伯。食邑于崔。遂以为氏。后十四世至秦末东莱侯意如。东莱之子伯基。始居清河。又十五叶生炎。为魏名臣。又九叶生休。仕后魏为七兵尚书。七兵之弟曰寅。为乐安太守。公即乐安八代孙。始以阀阅授郑州参军。力行好学。于子道以孝闻。处伯仲间以友闻。读易至编绝。以精易闻。至德中。时有边警。从师出征。公少有奇志。思越拘挛以自奋。乃作伐鲸鲵赋以献。既上闻。果器之。会第五丞相以善言利得幸。尽付利权。始有盐铁使之官。慎选寮属。表公为介。转临晋县丞。处烦应卒。铓刃不顿。再迁至大理评事。府罢。历河中府司隶参军太子司议郎。韩晋公时为户部侍郎。掌邦赋。急于用才。荐公为监察御史。主河东租庸之务。寻转殿中侍御史。复迁侍御史。充京东和籴使。建中初。德宗始亲万几。储精治本。有汉宣与我共此之叹。谓史臣求可当二千石良者。遂以公带本官权知袁州刺史。期月有成。诏书显扬。就加真秩。益以金紫。居无何。韩晋公为丞相。制国用。思公前绩。乃传召之。抵京师。授检校户部郎中。辑池盐于蒲。修牢盆。谨衡石。煎和既精。饴散乃盈。商通而荐至。吏惧而循法。民不絓网而国用益饶。岁杪会其所入。赢羡什伯。诏下褒其能。转吏部侍郎兼御史中丞。且加五等之爵。方倚以重任。天富其才而不遐其福。享龄六十有五。贞元七年二月二日。遘疾卒于官。上闻悼之。即降悯策赠郑州刺史。赍钱五百万。以备饰终之礼。明年八月二日。返葬于成周之偃师。从世墓也。夫人陇西李氏。汾州司户参军咸一之女。生才子六人。长曰邠。及公终时已为左拾遗。后至太常卿。次曰酆。至太府卿。次曰郾。至外台尚书。次曰郇。今为廷尉。次曰鄯。至执金吾。季曰郸。自太常卿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今为尚书侍郎平章事如故。惟夫人为姑臧冠族。以蘋蘩组紃辅佐君子。为令妻积三十馀年。以慈俭忠厚训诫诸子为贤母二十有三年。当永贞之初。顺宗践阼。泽流百叶。长子邠时为词臣草册书。以文当晋阶。遂上疏乞移荣于亲。上俞之。特封清河郡太君。士林耸慕。皆自痛其不及。邠为太常。酆为大农。咸白发贵绶。以奉膳羞。诸季皆翩翩人杰。各以簪裾给事左右。愉愉然承顺无违。鼎钟致养。居然一室雍熙太和。言世荣者举无以比。以子贵累封赠至凉国太夫人。元和八年三月十六日捐馆舍。寿七十有九。是岁十月十八日合祔。惟太常及尚书暨今相国。皆自中书舍人为礼部侍郎。凡五贡贤能书。得士百四十有八人。言兄弟者。许为人瑞。崔氏之门六人。皆入南宫赐金紫。其间三人历入侍郎。统而论。四卿一相。两连率。二翰林学士。一执金吾。言冠冕者。许为世雄。与姑臧李范杨卢世为婚媾。入于婚党。无第二流。言门阀者。许为时表。太常二子。亦以才能同入尚书。璜为吏部郎。瓘为司勋郎。其他支孙未登金闺籍者。诜诜然鱼贯而进。文业甚富。而孝谨不衰。猗欤君子之泽。其所从来。远而有光已。开成已未岁七月甲辰。相君受诏于朝廷。始操国柄。冬仲月。奉常事于家。礼成起慕。悄然永怀曰。古者卿大夫庙有鼎。墓有碑。皆铭之以纪先德也。今备位宰相。敢不扬前人之耿光。乃俾家老条白事功。资于学古者徵其词。尚信也。又命宗祝卜柔日告于庙。尽诚也。仪甚备而敬有馀。斯所谓达礼之君子。遂刊勒如式。揭于道周。铭曰。
奕奕四姓。崔为之冠。瞻其门墙。倬若云汉。善积家肥。子孙多才。如彼榱栋。必生徂徕。太公之后。弥二千祀。累如贯珠。倬见图史。显允太师。丕承德基。构于其堂。亦既塈茨。生逢艰虞。中外交师。献赋伐叛。忠存乎词。兵兴事丛。飞挽四驰。历践剧职。视险如夷。乃主平籴。乃分符使。治粟为邦。其道一致。蒲实近地。盐为利浤。使车来思。刬弊立程。吏廉商通。岁倍其赢。奏课连最。德音张明。就加执法。好爵兼荣。天付之才。不与寿并。生树德本。殁扬淑声。里巷罢舂。音乐为停。赠襚之礼。冠于公卿。万石贻训。根于孝友。太公种德。乃稔身后。家有令子。妻为寿母。二十馀年。人伦之首。六子来侍。如龙如虎。众妇来馈。维筐及筥。佩玉鸣环。交响庭户。申申秩秩。欢不踰矩。昔为望族。今为兴门。天爵人爵。蔚然两尊。先德阴骘。黕如垂云。孕和合粹。濯润本根。景亳之原。图书之川。汤陵之坛。磅礡回环。世安其神。世嗣其贤。聆德音者。拜于碑前。
袁州萍乡县杨岐山故广禅师碑 中唐 · 刘禹锡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十 创作地点:湖南省常德市
天生人而不能使情欲有节。君牧人而不能去威势以理。至有乘天工之隙以补其化。释王者之位以迁其人。则素王立中枢之教。懋建大中。慈氏起西方之教。习登正觉。至哉乾坤定位。而圣人之道参行乎其中。亦犹水火异气。成味也同德。辕轮异象。至远也同功。然则儒以中道御偫生。罕言性命。故世衰而寖息。佛以大慈救诸苦。广起因业。故劫浊而益尊。自白马东来。而人知像教。佛衣始传。而人知心法。宏以权实。示其摄修。味真实者。即清净以观空。存相好者。布威神而迁善。厚于求者。植因以觊福。罹于苦者。證业以销冤。革盗心于冥昧之间。泯爱缘于死生之际。阴助教化。总持人天。所谓生成之外。别有陶冶。刑政不及。曲为调柔。其方可言。其旨不可得而言也。惟四海之大。偫伦之富。必有以得其门而会其宗者。为世导师焉。禅师讳乘广。其生容州。姓张氏。七岁尚儒。以俎豆为戏。十三慕道。遵怀削之仪。至衡阳。依天柱想公以启初地。至洛阳。依荷泽会公以契真乘。洪钟蕴声。扣之斯应。阳燧含焰。晞之乃明。始由见性。终得自在。常谓机有浅深。法无高下。分二宗者。众生存顿渐之见。说三乘者。如来开方便之门。名自外得。故生分别。道由内證。则无异同。遂以摄化为心。经行不倦。悯彼南裔。不闻佛经。由是结庐此山。心与境寂。应念以起教。随方而立因。居涉旬而善根者知归。逮周月而带缚者惭悟。以月倍日。以年倍时。瘖矇洞开。荒憬潜革。邑中长者。十方善众。咸发信愿。大其藩垣。法堂四阿。复引僧舍。身心恒寂。象马交驰。随其去来。皆得利益。踰岭之北。涉湘而南。仰兹高山。知道有所在。此地缘尽。翛然化俱。神归佛境。悲结人世。自趺坐而灭。至于茶毗。三百有六旬矣。爪发加长。容泽差衰。真子号呼。围绕薪火。得舍利如珠玑者数十百焉。于戏。肖圆方之形。故寂灭以示尽。入菩提之位。故殊相以现灵。亦犹凤毛成字。麟角生肉。必有以异。不知其然。于是服勤闻法之上首曰甄升。乃率其徒圆寂道宏如亮如海等。相与抆泪具役。建塔于禅室之右端。从众也。初广公始生之辰。岁在丁巳。当元宗之中元也。生三十而受具。更腊五十二而终。终之夕岁直戊寅。当德宗之后元三月既望之又十日也。后九年。其门人还源以为崇塔以存神。与建铭以垂休。皆凭像寄怀。不可以阙一。缪谓予为习于文者。故茧足千里。以诚相投。大惧其先师德音与时寖远。且曰。白月中黑。东川无还。飏于金石。传信百劫。彼堕泪之感。岂儒者流专之。敬酬斯言。铭示真俗。文曰。如来说法。遍满大千。得胜义者。强名为禅。至道不二。至言无辩。心法东行。偫迷丕变。七叶无嗣。四魔潜扇。佛衣生尘。佛法如线。吾师觉者。冥极道枢。承受密印。端如贯珠。一室寥然。高山之隅。为法来者。千百人俱。裔民嗤嗤。户有犀渠。摄以方便。家藏佛书。愿力既普。度门斯盛。合为一乘。散为万行。即动求静。故能常定。绝缘离觉。乃得究竟。生非我乐。死非我病。现灭者身。常圆者性。本无言说。付属其谁。等空无碍。后觉得之。像閟灵塔。迹留仁祠。十方四辈。瞻礼于斯。
黔南道中行记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二三、《山谷全书·正集》卷一六、《名山胜概记》卷四四 创作地点:湖北省宜昌市
绍圣二年三月辛亥,次下牢关,同伯氏元明、三山尉辛纮尧夫,傍崖寻三游洞。绕山行竹间二百许步,得僧舍号大悲院,才有小屋五六间。僧贫甚,不能为客煎茶。过大悲,遵微行高下二里许,至三游间。一径栈阁绕山腹,下视深溪悚人;一径穿山腹,黮闇,出洞乃明。洞中略可容百人,有石乳,久乃一滴。中有至处,深二丈馀,可立。尝有道人宴居,不耐久而去。厥壬子,尧夫舟先发不相待,日中乃至虾蟆碚。从舟中望之,颐颔口吻,甚类虾蟆也。予从元明寻泉源入洞中,石气清寒,流泉激激,泉中出石,腰骨若虬龙纠结之状。洞中有崩石,平阔可容数人宴坐也。水流寻虾蟆背、垂鼻口间,乃入江耳。泉味亦不极甘,但冷熨人齿,亦其源深来远故邪?壬子之夕,宿黄牛峡。明日癸丑,舟人以豚酒享黄牛神,两舟人饮福皆醉。长年三老请少驻,乃得同元明、尧夫曳杖清樾间,观欧阳文忠公诗及苏子瞻记丁元珍梦中事,观只耳石马。道出神祠背,得石泉,甚壮急。命仆夫运石去沙,泉且清而归。陆羽《茶经》纪黄牛峡茶可饮,因令舟人求之,有媪卖新茶一笼,与草叶无异,山中无好事者故耳。癸丑夕,宿鹿角滩下,乱石如囷廪,无复寸土。步乱石间,见尧夫坐石据琴,儿大方侍侧,萧然在事物之外。元明呼酒酌,尧夫随磐石为几案床座。夜阑,乃见北斗在天中,尧夫为《履霜》《烈女》之曲。已而风激涛波,滩声汹汹,大方抱琴而归。初,余在峡州,问士大夫夷陵茶,皆云觕涩不可饮。试问小吏,云:「唯僧茶味善」。试令求之,得十饼,价甚平也。携至黄牛峡,置风炉清樾间,身候汤,手㧫得味,既以享黄牛神,且酌元明、尧夫,云不减江南茶味也。乃知夷陵士大夫但以貌取之耳,可因人告傅子正也。